2017-10-18 18:04 来源:未知 责编:佳人编辑
书名:《将门飞凤》
作者:翊枫清
简介
她是将门之女,却命途多舛。后母为丞相之女,蛇蝎心肠,无恶不作。母亲为保性命,自幼做男儿抚养。不料十五年后,计谋惨被后母揭穿,以私通罪名设计陷害至死。唯一至亲,其母被迫自缢而亡。
悲痛中,她以血为誓,来世必报血仇。重生之后,仇恨驱使之下。杨昭性情大变,不择手段,于官宦王庭中斗智斗勇,只为报仇雪恨。
第8章试读
药庐内烟雾缭绕,刺鼻浓郁的药香扑鼻,弥漫着一股炽热的气息。幸而太医院的药庐屋顶都开着几个小窗,让药香得以通风而出,否则这人可不得熏死在内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有些稚嫩的童声在药庐内响起。
杨昭一看,只见一个药童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手中还拿着一块干柴。敢情这个药童是在蹲着加柴火了,难怪自己一直看不到人,而又听见了人的声音。
“霍大人让我来煎药,不知哪个药壶可借我一用?”杨昭举目四望,药庐内数排药壶整齐的排列着,有些在冒着滚滚浓烟,有些则是空置不用。
“见哪个空着的用就是,不过用之前你可得注意清洗罐子。别让药物相冲了,吃死人了我们可担待不起。”那药童干练快速的说道,便低下身来继续拨弄着炉灶。
这药童年纪虽小,这说起话来可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杨昭心下好奇,这太医院里莫不是都是些怪人。
“罢了,你要煎什么药,给我看看先。”药童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将手在身上抹了抹,也不跟杨昭打招呼就直接将那药包一把夺过,放在案上打开来。
杨昭见那药童生得五官端正,一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的衣服,脚下踩着的是一双沾满了碳灰的黑色布鞋。双手满是老茧,一看便是经常干粗活的手。
“用这个吧。”药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那油纸包里的药物,确定了其中的药性,指了指身边某一处药壶,对着杨昭说道。
“多谢小哥了。”杨昭笑了笑,对药童道谢。
药童只是点点头,皱了眉头打量杨昭,说道:“你是新来的?是京城的?”
太医院里煎药的小药童,大部分都是十二三岁接近成年的年纪,杨昭这年纪就做药童的,倒是没有出现过。那小药童心里不由得杨昭的来历,于是开口询问。
“新来的倒是新来的,但我不是来做药童的。”杨昭别过那个小药童,从一边的大缸里舀出了水,动作灵巧熟练的就开始生火煎药。
“哼,架子倒不小。”药童斥责,摇摇头便也不再言语,忙活自己手中的活去了。
不多时,杨昭便端着一碗满满的黑色中药回到了老太医的那个药房里。老太医仍然是拿着秤砣,在一边抓药,时不时的还放在鼻下深深的嗅着药味。
“霍大人。”杨昭唤道,手中端着托盘将那药放在了一边的木桌上,脱下了鞋子盘腿坐了下来。
杨昭的官员品级跟着老太医都是从五品,按理说两人是可以平起平坐的。照这老太医的年纪,仍然是个普通的太医,只怕跟他那刁钻的性子有关。就算是医者是凭着医术在宫中工作,但不懂人情世故也是万万不行的。
老太医依旧低头在细细的斟酌着手指间的药物,放了一颗在口中浅尝,点点头不知呢喃了什么,将药物放在盘上,抓好一定的分量放在一边,这才转过头理会杨昭。
“大火时间过长,小火慢煎时间又太短。”老太医微微俯下身子,盯着那碗黑色的药汁,像是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
杨昭着实吃了一惊,单看着药汁的颜色,老太医就知道她煎药所用火候的时间。煎药时杨昭没有注意时间,但火候却是掌握得很好,也不知是不是这老太医在欺负她这个外行。
“不过总的来说,还算不错。”老太医捻须说道。“喝了吧。”
这屋子里只有杨昭跟老太医两个人,这话自然是对杨昭说的了。杨昭惊奇的指着那碗药,说道:“我喝?”
老太医也不言语,坐在了杨昭面前的地方,正故作姿态的卷着袖子。
对于中药的苦涩之味,杨昭早就习惯了,每当给杨夫人喂药之前,她必定是要浅尝一下,试试温度的。
杨昭想来这老太医跟自己无冤无仇,而她又是皇上派来跟他学习医术的。当下端起了那药碗,轻轻吹了几下,便一点一点的饮下了腹中。
这舌尖一触药汁,杨昭就心觉不对。这药居然不是苦的,反倒非常的甜。甜的钻心,比起小时候吃的任何一种蜜枣都要来的甜,可这甜中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
杨昭不安的擦去嘴边的药汁,木然的看着老太医。只见老太医的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这笑容让杨昭心里不安的乌云更加的浓厚了。
忽的,杨昭面色骤变,血色全无,精致的五官也扭曲在了一起,双手按在腹部之上,身子斜斜的倒了下来,狠狠的跌倒在了地上。
从榻上摔下来,杨昭已经不觉得疼了,因为腹中传来剧烈的阵阵绞痛,足以掩盖她皮肉上的一切知觉。
只是一瞬,杨昭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额上青筋如蚯蚓般凸起,双唇灰白得发抖,口中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半个字。双手紧紧的握着,手指因为用力也渐渐发白,指甲陷进了肉里,流出了红色的鲜血,可杨昭还是不觉得手中有多疼。这手心的疼痛还不及这腹中的百分之一。杨昭整个人在地上像快死的畜牲一样,抽搐蠕动,气息微弱。
腹中似是被一万根尖利的针在戳刺着,时而又像是有什么人在拿着锋刀在她的腹中随意的肆虐。
杨昭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腹中剧痛好了一些,不知是不是消失了,或许是麻木了吧。因为杨昭试图动动她的手指,却觉得手指就像一月寒霜之时一样,冻得僵硬而冰冷。
不!她不能死!
就在杨昭要屈服于黑暗,放弃一切的时候,一个人的脸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孙贤静,那是孙贤静的脸。
杨昭看到了那一张笑得有似蛇蝎一般的俏脸,孙贤静正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鞭子,在杨昭面前挥舞着。
那鞭子之下是一个人,杨昭努力的想看清楚那个在孙贤静鞭子下受苦的人是谁。
那人泪流满面,背上已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淋,素色的衣衫已满是红色的血。
“昭儿!救我!”
杨夫人,那个正在凄惨的哭泣求救,面上泪水纵横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娘亲。
杨昭从未见过这样一张凄苦绝望的脸,饱受痛苦却求死不能的脸。孙贤静的鞭子不停的落下,声声刺耳的鞭响在杨昭的耳边,是那么的清晰入耳。
孙贤静在狂笑着,伴随着杨夫人痛苦的哀嚎。杨夫人越是面目狰狞,她就越是开心,像一只吃了蜜的毒蜂。
“娘。”杨昭虚弱无力的吐出声息,双手想用力的握紧,却只能颓然。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手,什么也感受不到。她只知道,她绝对不能死。
在孙贤静死之前,她一根手指头也不能少,若她死在这里,可就是如了孙贤静的意了。杨昭绝对不能让敌人称心如意,哪怕就是像狗一样的活着,孙贤静也会忧心一日。
“小丫头片子一个,没想到命倒挺硬的。”
老太医的声音犹如阵阵回响,传入了杨昭空荡荡的脑子。
努力睁开清秀的眼睛,杨昭只看到昏黄的窗纸映入眼帘,她被侧身的放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背后觉得像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在往她的身体里刺来。
“别乱动,这银针若是断在你体内,那可就麻烦了。”老太医手执着一根一寸半长的银针,往杨昭背后的大椎穴上刺去,动作迅猛,瞬间那银针就入了大半。
杨昭意识迷蒙,可还是因为这小小的刺痛而激的浑身发抖。一阵微风,吹在杨昭满是汗液的身上。她感觉到上身一阵凉意,想必是上衣被这老太医给解去了。
十岁的身体,男女相差无几,可听这老太医的话,似是在先前就看出了杨昭的女儿身。为医者,对人体本就十分的熟悉,无论男女都一样。况且杨昭现在只有十岁,倒也不介意别人看去了她的身体。只是她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那碗药的药性如此之峻猛,让她感到了一阵搜肠刮肚的断肠之痛。前世死时的烈火焚身之痛,杨昭本以为那是最强烈的疼了,而现在看来,那焚身之苦根本不及这断肠之痛半分。
“皇上的旨意,老子可是完成了。剩下的,就全看你的悟性了。”老太医施针完毕,为杨昭小心的盖上了一方摊子。
杨昭只听见一阵关门的声音,沉重的眼皮压了下来,视线一片黑暗,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鸡鸣吵醒了在熟睡中的杨昭。起身之后,杨昭的上身依旧是没有穿什么,这也告诉杨昭,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
杨昭面目冷峻,就像一摊已经结冰的湖面。没有一点温度,更没有一丝波澜。
缓缓将衣物穿上,杨昭知道,她昨夜又逃过了一个死劫。而这劫难,是那个要将她视作心腹的皇上赐予的。
“杨大人。”
杨昭推开大门,只见昨天那个将她送到太医院的小太监已经侯在了门边。
“霍大人在哪里?让他过来。”杨昭强硬说道,不容许任何人的拒绝,听起来霸道而凌厉。
“杨大人好大的脾气啊。”老太医伸着懒腰,从侧面的长廊迈着悠闲的步子走来,还打了个哈欠。“去为杨大人准备早点送进来。”
小太监应声而去。
“我让这小太监侯在这,本想等着你睡醒就让他来通报我。没想到杨大人如此好眠,竟睡到了这个天大亮的时辰。”老太医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抬目看着高高升起的太阳,带着心情极好的笑容。
“皇上要你杀我?”杨昭冷不防的问道,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有了一柄利器,轻轻的抵在了老太医的腹前。
“非也非也。”老太医收起了玩笑的脸,开始严肃说道。“皇上这是要老夫保你日后的平安。”
“日后的平安?”杨昭狐疑说道。“什么意思?我昨夜若是熬不过那痛楚,现在岂不已经下了黄泉了!”
老太医呵呵一笑,轻轻的用手拨开那抵在腹前的利器,说道:“若是你熬不过去,又怎做得圣上身边的人。你可知道,老夫当年经历的苦比你要重十倍。”
老太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惧色,身子也颤抖了一下,似是想起来什么可怕骇人的往事。
杨昭不怀疑的收起了利器,问道:“那霍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医微笑不言,看着那个小太监手中端着五颜六色的差点美食,走进了药房里,说道:“民以食为天,这再要紧的事情,也填饱了肚子再说吧。”
正好杨昭的肚子也有些饿了,这老太医行为古怪,但说出的话却没有谎言。杨昭料想他要拖延也拖不了多久,索性就随了他。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女儿身的?”杨昭看着吃相有些狼吞虎咽的老太医。“皇上也曾看出我的身份,只是我不好问。”皇上不好开口,这太医可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男女脉象各有差异,可杨昭自问在见了老太医开始,就没有走近他身边五步距离。他更加没有什么忌讳接触杨昭,难不成是从面相看出来的?
老太医舔了舔自己手指上沾着的桂花糕,笑道:“男女之别除了熟知的几处之外,还有一处是只有医者才会注意到的。皇上自幼随我习武三年,想必也是注意到了那一点,才认出了你的女儿之身。”
老太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说道:“这喉结一处,男子总比女子要大一些,就算是幼童也能看得出来。所以较之女子,男子的声线比较粗厚。”
杨昭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比以前要凸出了一些,而经老太医这么说来,她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比以前要粗了。
“你这药,改变了我的声线?”杨昭还有些不适应已经变粗嗓门的自己的声音。
“这又不全然是了。”老太医神秘一笑,点了点杨昭的额头。“我这副药方可是祖师爷在千年出土的石碑上抄录下来的,非品行纯良,慧根过人者不传。到我这一辈,已经是第十七代了。”
杨昭轻蔑笑了,完全不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药物,可以改变人的声音,说道:“本还觉得你这老头说话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夸夸其谈了。”只是老太医那神神秘秘的笑容,让杨昭又觉得有些真实。
“你是不是觉得,这药方若有如此奇效,我祖师爷为何还只传一人?”老太医说道。有了这等秘方,自然会有很多的财主愿意出重金购买。有了钱财,还顾忌什么药方失传。
留给子孙一个不能救人的秘方,倒不如换来万贯家财,还可行善积德,造福百姓,更显医者之心。
“昨夜断肠之痛,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老太医沉沉说道,面色变得铁青,似是在说什么令人窒息的事情。
如何能忘。
杨昭内心思道,这种痛只要经历一次,只怕都会成为一生的梦魇。
“这药物峻猛刚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撑得过来的。”老太医瞪大了眼睛,嘶哑说道。“若不是我帮你打通经脉,助血循行,否则你血热伤腑,终究会七孔流血而死!”
杨昭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感受那变大的喉结在喉咙上下的滚动。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圆物,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就只变了这身上一点,为何就要经历生死之痛。你这老头子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但凡我觉得有一个字是假,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药房。”杨昭语气狠戾,面目也寒霜如冰。
被一个十岁的孩童,做如此威胁之语。不知为何,老太医竟是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了杨昭那一双如狼一般深邃肃杀的眼睛,心底已渗出了寒意。
老太医心中思衬:能熬过这死劫的人,当真不是凡人啊。
“杨大人年纪如此之轻,没想到却有如此慎密的心思,老夫佩服。”老太医深深的给杨昭做了一个揖,恭敬虔诚,没有分毫的虚假。“这药的功效繁多,当然不止这变身一条。据我所知知道的,还有练就百毒不侵之身。”
“百毒不侵!”杨昭惊叫说道。但见老太医面目严肃而深沉,没有半点笑意。“这不过是那些烧丹炼药,蛊惑世人的牛鼻子老道士所言,如何信得?”
“老夫本来也不信。”老太医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子,似是早就准备好的。
老太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五彩斑斓,红绿相间的蜈蚣。长有七寸,足足有一个拇指般粗大。无数只触角正在不停的蠕动着,缓缓的爬出了木盒。
五彩蜈蚣爬到了老太医的手背上停了下来,似是探索了一番后,便狠狠的咬了一口老太医的肌肤。
瞬间,黑色的鲜血从老太医皱褶的皮肤上渗出了两点黑色的血珠,慢慢的膨胀扩大,而后流下了一道深黑的细流。隐隐约约的,杨昭还能闻到一股腥臭之味。
“杨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蜈蚣?”老太医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淡然的将那蜈蚣抓回了木盒中,将它重新锁回了木盒中。
“蜈蚣千种万种,但杨昭见识浅薄,不知道这五彩的蜈蚣究竟是什么?”杨昭心里有些惊慌,这蜈蚣的样子真的有些太过可怕了。
“这蜘蛛名叫血死。”老太医的手背还在不断的冒着黑血,淌在了木桌上,慢慢的晕开来。“见血则死。”
杨昭虽然不认识这毒物,但就是三岁孩童也知道,这黑血就是剧毒才会出现的。颜色越是艳丽的蘑菇,就越是藏有剧毒。这蜈蚣之貌,称作是百毒之王也不为过。
杨昭见老太医慢斯条理的为自己包扎这手背,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或许就真的已经暴毙当场了。
“你也是皇上的人?”杨昭暂且就相信了自己这百毒不侵之身吧,既然死劫已过,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时过境迁,老夫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好用了。”老太医笑得有些苦涩。“皇上少有决断,聪慧过人。早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朝中野心勃勃之人。你不是第一个皇上看中的人,可这过了死劫的人,除了老夫,就只有你了。”
原来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人丧命了。心腹,果然不是好做的。若不拿命来交换,最终也毫无出头之日。
“只是老夫没想到,你一个女儿家,居然比那些七尺男儿还要来的硬气。”老太医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意志力,老夫就是再年轻个二十岁也不及你。”
“杨昭愧不敢当。”杨昭深深的苦涩一笑,若不是在临死前看到了孙贤静,她只怕也是同那些七尺男儿一样,七窍流血凄惨而亡了。
不是杨昭的意志力过人,而是她心中的仇恨比那些人都要来的深刻。而那先前死去的人,也都不像杨昭一样,是个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之痛的人。
仇恨,将杨昭从死亡的边缘推回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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