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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梦想竺笛陆霭沉在线试读 你是我最美的梦想小说精彩章节

2017-12-13 17:04 来源:未知 责编:佳人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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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你是我最美的梦想》作者:三文愚主角:竺笛 陆霭沉小说简介:竺笛怔住,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告白吧!陆霭沉说:“我想我要告诉你,刚刚有人向我要你的电话,我说不行,因为我要开始追她。”

《你是我最美的梦想》

作者:三文愚

主角:竺笛陆霭沉

小说简介:

 竺笛怔住,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告白吧!陆霭沉说:“我想我要告诉你,刚刚有人向我要你的电话,我说不行,因为我要开始追她。”你看,一生里每个人的出场顺序很重要,你孑然而待的吉时和良辰,或许只是那怦然心动的一秒。第一次见面,竺笛收到指令,要采访法语系男神陆霭沉,彼时的她,还未意识到,她和他其实早就相识。一次被调戏,她把BL语音发给了Charles,可任她想破脑瓜儿,也没想到这个蠢萌师兄竟然就是陆霭沉。直到和别人的第一次打赌——竺笛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和陆霭沉的相遇,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甜蜜陷阱。原来一切早已注定!爱是什么?对于陆霭沉来说,就是和喜欢的人,从青涩时光走向白发苍苍。所以,竺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幸运,世界如此大,我只是遇见了你,便已经胜却人间无数。

第6章小说试读:

于竺笛而言,大三生涯就这样在时间线上徐徐拉开帷幕。它被分配在以周为单位的课表上,在自以为井然有序的进程与节奏里,悄然孕育着不曾料及的时运。一丛丛未知的人事际遇,在开出独一无二的晨曦的前夜,施施然萌芽破土。

东区宿舍群虽然被全校学生冠以“上东区”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头衔,但也依然是不具备空调和热水器两大高校奢侈品的普通宿舍而已。比起西区来说,主要优越在楼体较新、空间宽敞、单人床铺以及拥有独立卫生间。竺笛有个国贸的老乡,从前和她提起西区宿舍楼的公共卫生间,辛酸泪就整盆整盆往外飙,那场景仿佛是自带了《二泉映月》这样的背景音乐。

所以竺笛很想知道,如果她那老乡晓得蒋飒往宿舍里摆了一台三十升的迷你冰箱,会不会当场气绝身亡。那台外形略萌的电器被安置在四号床清空的衣柜里,变成整个宿舍继电饭煲后,能让三人在案发后被学校集体开除的第一大杀器……

值得她们仨一生都倍感庆幸的是,天佑东六。直到毕业那天,整栋宿舍楼都没有因为她们301舍而发生烧电闸之类的危险,学校自律委员会在一次次的突击检查中也都没有搜缴到“赃物”……

而此时,那口容量两升的小型电饭煲正蹲在桌上锅盖大开,悠然自得地凉着熬好的绿豆汤,等着待会儿被送进冰箱里冰镇成消暑利器。蒋飒贴门站着,一边玩手机一边竖着耳朵,充当把风门神。上午两节中外新闻事业史一完,蒋飒就急不可待地奔回宿舍动手熬绿豆汤,她亟需检验一下迷你冰箱的功效。

竺笛在洗衣服,漂了最后一盆清水,取了架子到阳台晾晒衣物。

301舍朝阳,对面那栋东四,就是传说中神奇的男女混住楼。

底下三层住的女生,上头三层住的男生,和谐得犹如共产主义社会。据说一位师兄就是在四楼阳台用绳子往下吊送了一只放着表白信的篮子,就和住在三楼的一位师姐佳偶天成了。那段“东四爱情故事”竺笛没能见证到,她能见证的,是如同现在这样,擎着撑衣杆一抬头,就看见对面六楼阳台上那个浑身赤裸只穿一条三角裤衩的、正在打电话的奔放男孩……

竺笛晾好最后一件衣物,躺在桌子上的手机便撕心裂肺地嚷嚷起来。

“Hi,师姐。”

来电人是校电视台记者部的部长,特别激情高昂地“Hi”了一声算作回应,接着开门见山:“笛子,昨天咱们开会时布置的采访任务分配下来了。你那采访对象的资料我已经离线传给你了。好好儿准备准备,后天咱们就得摄录。”

“嗯,好嘞,我知道啦。”

“Come on!新学期第一仗噢!”

部长师姐挂掉电话后继续去通知其他人,竺笛打开电脑,登陆企鹅后将离线文件接收。被命名为“竺笛×陆霭沉”的Word文档在左键双击后打开,赫然映入眼帘的,是贴在页眉处设置居中的一张彩色两寸免冠照。

竺笛一眨不眨地和相片中的人大眼瞪小眼——大眼瞪小眼——大眼瞪小眼。几个来回以后,脑中灵光蓦地一闪,她忍不住咂舌:“啊!他不就是那谁吗……”

“什么啊?”夏钊钊被竺笛异常的反应牵动好奇心,黏到她身边去看电脑,“哟,这证件照拍得挺人模人样嘛。一看就是男主命格,估计身份证上也丑不到哪里去。叫什么啊——陆霭沉?”

正在手机上玩切水果的蒋飒耳根一抖。

陆霭沉?

这名字怎么听上去略显耳熟?

“外语学院法语系大四生……曾获国家奖学金、第三四届依视路杯全国法语文学翻译竞赛一等奖……Oh my god,大神哪……”夏钊钊把随意看见的一行介绍念出来,问,“亲爱的,你之前在电视台没收过这家伙的新闻吗?”

“别拿校园电视台和央视比较……而且我们记者部也是有分工的,我之前一直和其他人一起负责计算机学院的内容。”

竺笛话音刚落,好好儿坐着的蒋飒突然虎躯一震。她顾不上立马就要刷新的游戏记录,在电脑上凭记忆打开一个由外语学院学生组建的非官方性质的论坛。拉到下面找到法语系专区,点击进入后开始寻觅印象中那个阅读权限高到离谱的帖子。它更像是一栋楼,单从主题名称上就可以明白是为谁而盖。

“陆霭沉沉楚天阔”

不就是他吗!

传闻里法语系头号男神哇!

不仅仅是他们这样的综合类公立大学,其实每所大学的每个院系里都有各自的牛人,低调的闻名于本院或兄弟学院,高调的则会叱咤整座校园。但当下的学生群体大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研宅腐基。自个儿家里的大神们都没办法仰望,就更别提去专门关注别人家的大神了。蒋飒她们几个虽混在新闻系,但还未锻炼成专业狗仔,触角并没有伸到其他各大院系中去。谁让平日里本院本系的八卦就层出不穷,没个停歇,足够夏钊钊写出九九八十一本狗血小说。

可她们偏偏住在东六——这栋驻扎了英、法、德、俄、日、朝鲜、西班牙语系全体女生的宿舍楼。尽管她们这群新闻系姑娘像一拨外来人般格格不入,但平时上下楼梯或在水房排队打水,蒋飒在见闻里多多少少晓得——外语学院存在着哪几号人物,其中便有陆霭沉。

她当初还慕名前往那论坛凑过热闹,结果被那类似于粉丝聚集帖的高能阅读权限吓退,意兴阑珊得不再有兴趣,反正她有傅方宇她骄傲。

如今这可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蒋飒放下鼠标,起身也挨到竺笛身边来,将自己道听途说的一小手资料送给竺笛,优化她的采访准备:“才貌双全纯天然学霸,据史册记载,当年一百分的大学法语专业四级考试他得了92分,在系里一举成名,刷新了上一届三剑客并列88分的历史,然后就被并称为法语系‘四大考神’。”

八级陆霭沉考了多少分蒋飒倒无从知晓,但还是算了,生怕知道以后就生无可恋,不大想活了……

竺笛和夏钊钊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异口同声地定义道:“人——生——赢——家。”

“所以去吧,元气少女,好好儿制服他。”蒋飒眼尾十字星一闪,将手掌郑重其事地落在竺笛的肩膀上。

“Why?”

“因为你有腹肌,你是国家二级运动员。”

“……”这什么奇葩理由?竺笛囧囧有神,无意识地帮衬,“人家足球踢得可好了。”

八卦告一段落,夏钊钊“职业病”发作,得到了绝好的原型素材,回到自己位置上开始码字;蒋飒终于记起那锅等待她临幸的绿豆汤,把它们倒进保鲜盒后送进了迷你冰箱;竺笛将Word里陆霭沉的唯一联系方式——手机号——键入手机里,担心对方正在上课,便选择了短信联络。

“您好,请问是不是陆矮沉师兄?”

没过多久,那头回复过来一个及时的“?”。

竺笛试图从这个问号中解读一二,刹那之后,她骤然惊觉……救命,动作过快,她好像把人家的名字打错了……

本想开门见山“我是被你一脚踢中的女娃娃”,说不定对方登时就认识了。但此时此刻竺笛突然意识到丢不起这个人,她没有放任自己如此自暴自弃,于是选择了相对正式的开场白。

“对不起,刚才一时手滑……陆霭沉师兄好,我是校电视台记者竺笛。是这样的,后天那场为了配合学校迎新而策划的采访,你的部分将由我来负责。”

“我好像,还没说我是谁?”

竺笛瞅着新进来的这条回复,心里默默打了一个突:是噢?

她忙照着Word上的长号逐一确认每位数字,可分明无误,当下只能见招拆招般回过去。

“呃,那请问……你是谁?”

信息发送出去片刻有余,当前正和自己联系着的十一位数字突然闪现在了来电显示上。

不知此举何意,竺笛犹豫再三后才按下接听,凑往耳畔。她下意识中选择了屏息凝神不开口,偏偏对方也似静观默察的捕猎人,细微的电流刺啦声在两端人拔河般的各自默然里被悄悄放大。时间约莫逝去十几秒,对垒似的诡谲气氛终于在来电人的甘心示弱下瓦解。

她听见彼端那人促狭般一笑,简而短的气息呵在听筒上,化成不可捉摸的介质。竟更像隔空吹拂在她的耳廓边缘,产生奇异的痒,后来成就了不寻常的烫。

“是我。”

自打成立以来,校电视台的主要使命,便是成为新闻传媒类学生在校实践基地般的存在,组织内各部门上到部长下到干事几乎都是来自各级新闻专业的学生。

学校电视台共设两个虚拟演播室,今天下午用的是小的那一个。一个干事正在布置蓝箱背景前的场景,其余两个正在进行布光准备,负责摄像的同学们也很认真地在调试三脚架之类的设备。外向干练的记者部部长和陆霭沉畅聊了一会儿后,失陪地坐到角落里拨电话去了。害怕打扰,陆霭沉便握着一只干事同学递给他的白色纸杯,从隔音效果极好的演播室里退了出来。

他不习惯迟到,索性就提早了半刻钟。

演播室外的走廊很长,铺着一小块一小块赭红色长条形地砖,从充斥日光的楼梯口一直延伸到光感阴凉的尽头。陆霭沉站在大约中间的地段,慢慢呷着手中的凉白开,兴致正好地浏览着挂在墙上的展示板——上面是电视台的部门组成和成员名单。

记者部——竺笛。

用的照片大约是刚入学时拍的,十分规矩地露着耳朵露着额。发迹线处胎发绒绒,一张脸充满了藏不住的青涩,仿佛那初夏池塘边刚剥出来的一把新鲜莲蓬,沾香带露。那时的眉形大约还未曾修剃过,瞧上去却是俏皮。这姑娘肤色谈不上白皙,一口牙倒是咧得闪瞎人眼。眼底直接笑出两条卧蚕,模样格外憨态可掬,把看照片的人也弄得闷声笑起来。

演播室在四楼,楼梯口有一阵噔噔噔噔的上楼声渐近渐响。

闻声的陆霭沉侧过头去,一只穿着AJ球鞋的脚登上了楼层平台,现身在光源处的是竺笛高挑的身影。那双踏着球鞋的大长腿细而结实,骨骼肌理中却悄悄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和爆发力,衬得整个人娉娉袅袅。荷花虽然亭亭玉立,但似乎又太柔和秀美了,眼前的女生或许更类似茎秆长直的向日葵。

他面向她,打一个招呼:“嘿。”

从宿舍区一路驾风而来,这大老远距离她跑得又快又急。这下呵哧呵哧到顾不上说话,吁气中的竺笛边挥手致意边朝他走过去。

她有在注意事项里提醒陆霭沉今天的摄录不要穿戴蓝色或浅色,衣服最好带领。对方很遵守组织指示,穿了一件有领的黑色Polo衫来,下面着一条褐色长裤,稍稍卷起的裤腿平整无褶,露出一小节骨感的脚踝。竺笛在打量中猛然觉察,这位考神大人的身材比例好得惊人,疑似九头身呢……

不过这陆霭沉师兄看见她也表现得太不惊讶了,像是早便知道即将采访他的“竺笛”,就是那晚被他踢中的自己似的。竺笛揣测间瞄到墙上的展示板,一秒后,又幡然领悟:噢,难怪,被这图名并茂的玩意儿剧透了。

演播室的防盗门在这时被推开,等待良久的部长师姐一见竺笛,登时露出一副狼外婆般的表情。竺笛立刻意识到自己要遭殃了……天地可鉴,她真心不是故意来迟的啊。谁让出门前突然闹肚子,疼得她蹲在卫生间里直出汗,被蒋飒嘲笑“腹泻喜迎面圣”。

“师姐,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笛子啊……”她们关系好,尽管身高差出一个头,部长师姐仍轻车熟路地摸上师妹的腰际,容不得她闪躲,接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的胸呢?”

“……”

喂喂喂,这种惩戒着实犯规啊!

什么跟什么,思路也太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吧!

竺笛穿的是Boyfriend风格的宽松T恤,罩在身上越发看不出什么料来。只能屈服于部长师姐的淫威,然后在陆霭沉面前认怂:“卸载了……”

“哈哈哈,死丫头。”部长师姐玩笑过后舒心了,拍拍竺笛的后脑勺,对两个身高相当匹配的巨人说,“开工啦。”

灯光系统完备,三台摄像机定位,一切就绪后,部长师姐就坐到了一旁的监视器前。陆霭沉和竺笛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最后再轻声交流了五分钟,采访录制就正式开始了。

反正是录播,所以过程里出现错误或插曲,在后期制作中都可以剪掉。竺笛一直暗自担心对方会很转很难搞,结果镜头面前的被采访人未有拘谨,落落大方。

这位师兄,称得上是动静皆宜。他可以在绿茵场上为了推崇的运动与团队的合作,利用伶俐优美的脚法浴血奋战、奔腾搏杀,流露一腔风华正茂的性情,仿佛夏威夷海滩上一抔炙热的沙粒;也可以收敛一身锋芒,坐在你面前谈吐得体、细细聆听,似乎从发梢到足尖都拥有一种令人惬意的有礼与诚恳,化成悠扬在塞纳河畔的一支轻音乐。

而时不时冒出的冷幽默犹如彩蛋,以及那毫不刻意为之的从容,为他浑身出类拔萃的优质感不断加分。正因为他将自己压得足够低,于是身外那些关于自己的风云轶事和个人崇拜,似乎从未叫他执着。

竺笛端看上去精神十分集中,在提问和衔接上都没有发生磕巴与失误,但有一件事情真的特别要命——陆霭沉闲适地微微侧身,受访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灯光照来有一定量的热度,烤得竺笛几欲冒汗,可同样的光线布在陆霭沉脸上,却是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将他的目光照得更亮,将他眉宇间的气质照得越发神采飞扬。那是种很新奇的感受,她好像需要奋力拉住身旁的事物,才能在单纯的眼神交流里,不被轻易吸纳进浩如烟海的大洋。

蓝箱外,部长师姐饶有兴致地看着监视器,这对组合在一起的画面镶嵌在荧屏里,无端养眼。

前半部分集中于采访陆霭沉的专业和学业部分,竺笛非常庆幸这家伙没有一句话里夹杂几个听不懂的外语,回答每一个问题都非常耐心。到了最后,已经只剩下类似于“你不知道的男神的一百零一个xiǎo mì密”这样大众喜闻乐见的“咨询”。

“师兄有微博吗?”

“没有的。”

“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嗯,三文鱼,或者菌类。”

“可以分享一些喜欢的明星吗?”

“法国的比较多,喜欢朱利安·克莱尔的音乐,影星的话,像路易·德·菲奈斯、让·雷诺、苏菲·玛索、奥黛丽·塔图等,都是很棒的演员。”

“当今足坛最支持的足球俱乐部是哪一家呢?”

“曼联吧。”

“……”

居然是红魔。

本赛季英超第三轮里8:2血洗阿森纳的红魔……

竺笛突然觉得这问题真是提得她一阵心绞痛。那场比赛她一个人在宿舍里看到半夜,心灰意懒中居然接到竺爸的电话。一听见身为曼联球迷的亲爹用想愉悦又不能太愉悦的语气喊了一声“女儿啊”,某位亲女儿恼得像只奓毛的狸猫:“竺教练,二十年的交情没有了!你看着办!”

竺笛从创伤中坚强地爬起来,决定不再涉及足球,继而问到一个备受关注的问题——陆霭沉家住H省H城,堂堂大东北好男儿,前后鼻音平翘舌都标准得很,只是说话间却很难听出那股犀利的彪悍劲儿。

想必不是被第一次问及,对方笑得很委婉:“其实我家乡的发音最接近普通话。”

“至于腔调,受家庭影响吧。我姥姥是俄语翻译家,父母这一辈也都从事语言翻译工作。”

“长期以来为了工作需要,他们都会有意识地尽量避免口音,以至于潜移默化到了我身上。”

“但其实家里平时生活也不会太拘泥,怎么高兴怎么来……”

陆霭沉说话的间隙,部长师姐斜刺里塞了一张字条到竺笛手上。她三下五除二打开,上面一行龙飞凤舞的铅笔字:快,叫他随便来句方言卖个萌!

“……”

这指令让竺笛头皮狠狠一麻。

这哪里是卖萌,这明明是赤裸裸的教唆作死吧……虽然她本人很喜欢东北方言天然的幽默感,但万一人格魅力不凡的法语系男神在节目里说出“尿性”“滚犊子”“虎了吧叽”之类的话,这样真的好吗?

结果竺笛还是视死如归地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她见陆霭沉没有拒绝,还煞有介事地向一边微微撇了一个角度,食指指腹无意识地贴在唇线上,视线钉在一个点,看上去似乎真的有在郑重考虑的样子。几秒钟后,他赫然回神,竺笛还在唯恐即将脱口而出的是“我削你啊”,接着他就英俊潇洒地拗了一句“哎哟我去”。

嗯哼,的的确确,哎哟我去……

“哈哈哈哈哈哈——”

二食堂就餐区,位于承重柱后方的那张餐桌上,两个女生一时间笑不可抑。

竺笛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不锈钢碗里的例汤,紫菜和蛋花稀少得舀不进汤匙,艰难程度不亚于在大海里吃粉干。蒋飒在餐桌上抻过上半身,和面对面坐着的竺笛说:“哎哟,太接地气了!叫后期把那句单独剪出来拷给我做短信铃声吧,羡慕不死法语系那帮小浑蛋!”

傅方宇首先弄死你吧……

夏钊钊紧接着用筷子敲了敲竺笛的餐盘:“亲爱的,我一直认为采访最后陆霭沉会是卷着法式小舌音谢幕的,可这结果也忒……神转折。”

人家若是就地扭起秧歌才是神转折啊……

竺笛缄默不语,努力忍住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她发现再胡扯下去,这位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男神就要被玩坏了。可是关于陆霭沉不错的一面,却偏偏只可意会难以言传,让竺笛深深吊死在自己的愚笨和嘴拙上。

公共选修课的学分竺笛和夏钊钊在大一大二就已经修完了,唯独蒋飒当初贪图一时安逸,导致现在还缺了两分。所以吃过晚饭后,一个人孤零零地跑去教学楼上那两堂港台影视鉴赏课。

夏钊钊当初因为立志成为二十一世纪知识全面型大学生,选修过空间电子技术与天文史学这类令人肃然起敬的学科。而竺笛因为对武侠抱有一种崇敬心理,选修过武侠小说精选。那位中文系副院长讲课十分引人入胜,底下货真价实的武侠迷们和老师谈江湖论武林,场面格外大气恢宏,直叫人想拱手作揖。

这种趣味感一直延续到期末考试。

竺笛面对仅有两道题目的试卷,权衡之下以萧峰为例完成了“谈谈令你印象深刻的一位武侠小说主角”。而另一道令人几欲吐血的“论《九阴真经》”,某人在万般无奈之际,心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坚强豁达,提笔写下内心独白——老师,学生才疏学浅,此题跳过,抱拳致歉。

天知道副院长大人是被自己的诚实打动了呢,还是批改考卷时偏头痛犯了。总之竺笛最后匪夷所思的没有挂科,从此这位少女的人生谜团列表上又多了一个问号。

两个女孩子手挽手在初秋夜晚的校园中逛了两圈后,回了宿舍。

竺笛在笔记本电脑上下载起宿舍四号床妹子发给她的一个音频压缩包。接着按惯例在地上铺起瑜伽垫,仰躺在上头开始节奏稳健地做仰卧起坐。她的视线随着起身和躺下的动作,流连于正前方的饮水机和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夏钊钊在和异地恋近四年的男友打电话。

话题从来没有主旨,普通话与家乡话轮流切换使用,嬉笑怒骂。唉,这恋爱中的女生,恨不得将满心情愫都揉碎了才好,小心控制每一个语气助词的起伏与发音,盼着被人懂得那些赤裸裸的嗔怪或撒娇。

那男生大夏钊钊三岁有余,两人因为各自的学业和工作离开家乡,在中国地图上间隔两个省份,按比例换算到现实中来是上千公里的遥不可及。去年秋天男方来过一次,外表朴实无华的眼镜男,比照片里看上去要显得羞涩,相处起来也略有拘谨。那是竺笛对他的直观印象,蒋飒掰扯说这是传说中的三年一代沟。

完成四组仰卧起坐,香汗淋漓的竺笛急需立马闪进卫生间冲掉一身黏腻。

她凑到笔记本电脑前张望了一下,正在下载的音频压缩包在鸡肋无比的校园网中终于爬到了95%的进程;企鹅列表里,另一个要求资源福利第一时间共享,并在短信中声称马上就到家的网友“千岛酱”似乎还没上线,头像仍是黑的。

唉,竺笛热得难受,必须洗头洗澡缓解缓解。于是她手里开始找换洗的衣物,嘴里对夏钊钊说:“钊钊,我电脑上有个东西马上就载好了。大概待会儿就会有个叫‘千岛酱’的来敲我,你帮我传给她。”

忙于煲电话粥的小女人比了个OK的手势,竺笛旋即就“挡我者死”般冲进了卫生间。夏钊钊优哉游哉地走到竺笛的位置上坐下,边讲电话边替她看顾。浴室里才刚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下载软件几乎同时发出了下载完毕的提示音。右下角岿然不动的企鹅妹妹,也在一分钟后被一个闪动的头像代替。

通体舒畅的竺笛在十多分钟之后施施然出浴。重获新生的她头上包着块毛巾,从迷你冰箱里取了一罐可乐,开罐间问已结束通话的夏钊钊:“发给人家了?”

“发啦,你进去没多久人家就找你来了。”夏钊钊从竺笛的座位上慢悠悠起身,又刷上微博的她笑得不亦乐乎,“哈哈,我关注了一个叫‘@我的室友是个2B’的微博,可笑死我了……”

竺笛不想嘲笑夏钊钊那副傻样,她坐下来,心情惬意地打开那个因恶搞而被命名成“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的音频压缩包。内容是一部日本BL广播剧,经由宿舍四号床的小四同学诚意推荐,竺笛便邀了另一位日语专业的网友“千岛酱”共赏。也不晓得是人品太好还是咋的,她在看不懂标题的音频列表里随手一点击,就中奖般打开了一小段H戏音轨……

顷刻间,鼻血横飞,节操灰飞烟灭。

Flute 19:32:19

[鼻血]

千岛酱 19:33:44

哎哟喂,目测已尝鲜?

Flute 19:34:00

低调低调……你没听吗?这么沉得住气?

千岛酱 19:34:10

嗯?什么意思?家里无线网实在太傲娇啦,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来

Flute 19:34:17

啊?

千岛酱 19:34:26

怎么了?

Flute 19:34:43

你的意思是你刚上线?

千岛酱 19:34:58

对啊,有问题吗?哎呀,快把音频包传我[流口水]

Flute 19:35:14

……

竺笛内心狠狠一颤。

不对啊,夏钊钊不是说对方已经敲过自己并且将压缩包传过去了吗?可现下这副截然相反的说辞,不由得让人刹那间连小腿肚都哆嗦起来。

我说夏钊钊,你素来英明神武,可千万千万别做了猪一样的队友啊……

“所以当时你大脑宕机啦?”

蒋飒在被告知此次乌龙事件后乐不可支地问。

夏钊钊难得如此坦率地接受了对方的讽刺。她懊恼而愁苦地捏住眉心,啧啧啧,一切解释都是无力而苍白的,她八成是遭到了“@我的室友是个2B”微博的隔空诅咒。

据称,那日晚上,一名竺姓少女忧郁地点开了企鹅里的最近联系人一栏。屹立在最顶端的是当时正与之聊天的千岛酱,排在第二顺位的,是一个消失多日的名字——Charles。

濒临绝望的竺姓少女本着中华儿女多奇志的精神,硬着头皮打开与Charles的聊天记录,然后终于直面了一幕令人潸然泪下的人间惨剧——

Charles 19:16:12

Hello?

提示 19:18:56

文件“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rar”已成功上传至服务器,我们将为您的好友保存7天。

提示 19:21:59

对方已成功接收了您发送的离线文件“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rar”。

此后数日间,竺家有女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光明磊落如她竺笛,也突然变得神经兮兮起来。

行走在校园中,觉得那人群里谁都有可能是电白师兄Charles的真身。就连昨天在院办楼下遇上了开学后就没见过面的傅方宇,两人原本寒暄得好好儿的,结果被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我之前让你帮忙解决计算机问题的那个老乡啊……”戳到神经。竺笛以当年在省运会夺冠的速度,一溜烟去向不明。

徒留傅方宇呆在原地,和远方一只挡在路中央却被女生一横腿跨过的纸板箱遥遥相望……

而和电白师兄之间,犹如说好一般,维持着你不联系我我也不搭理你的绝佳状态。

再晃眼,时间触角就默不作声地伸到了周末。

这样温度怡人的午后,云朗风清得像一首诗。宿舍楼前后的草坪上午刚修割过,叫夏末秋初里清亮高远的蝉鸣都染上一层薄薄的浅草香。如此文艺的好光阴,有人用来小眠浅寐,卧榻续旧梦;有人用来洗衣晒被,嗅闻皂角香;有人用来——

“Bizarr,Bizarr,奇异的;Blunt,Blunt,迟钝的,坦率的,麻痹的;Bonus,Bonus,红利,奖金……”

记英语六级高频词。

“Brittle,易碎的,难相处的……”竺笛一边轻声默背,一边在稿纸上写下b-r-i-t-t-l-e。稿纸下面是一沓装订成册的A4纸,打印着密密麻麻的各类高频词汇。一个人在阳台一坐就是两个钟头,当真心无旁骛起来,连太阳高度已几经变化都没察觉。而这效率和效果似乎都还令人满意,竺笛放下侧边被捏出微微印痕的词汇表,抻直双臂舒展开一个懒腰,一时间舒坦得直想叹气。

她大约是快要融入这万物皆好的安逸平和里,所有芝麻绿豆大的生活琐碎正在离她远去。放在窗台上的手机一直唱完半首歌,才将在自我意识中游荡到半空的竺笛唤回现实。

她怔怔地看着来电人的名字,竟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竺笛抚一把额头,摁下接听:“周懿?”

“这么久才接,你在睡觉?”

“没有,记了一下午单词。”

这个赠送自己Hello Kitty眼罩的男生在电话那头笑起来:“按你们新闻人的说法,这标题是不是得拟成‘女大学生刻苦学习英语,积极向上令人为之动容’?”

“少来啦,不信就算了。”

“谁说不信了,想来你是只管埋头苦读,所以好一阵子都不联系好兄弟了。”

听上去似乎真有几分受伤的语气,竺笛莞尔,继而说道:“怎么,是不是又干坏事了,所以才主动来找我倾诉?”

“我能干什么坏事?像从前在田径队训练一样,把你的跑鞋藏在三级跳远的沙坑里吗?”

“最好是了,你要是偷了哪家姑娘的样貌藏在心里,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哈哈,拜托你别跟我文绉绉的,这不像你。”

竺笛望见对面东四宿舍楼的屋顶边沿落了一只小鸟,来回间走走停停。忽然又拍着翅膀跃进蔚蓝色的空中,踪迹无可寻觅,她意兴阑珊地回答:“还好啦。”

“我下下个月大概会有空闲,到时候来你学校看你。”周懿将这通电话的主旨向竺笛说明,强调着,“这次绝对不失约啦。”

“好啊,那到时候你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在校内的快捷旅舍订个房间。”

周懿似乎终于察觉到竺笛哪里不对,问她:“竺笛,你心情不好?”

“嗯?没有啊,干吗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吧,下次联系。”

没等竺笛道别,周懿如同往日一样自作主张地挂掉了电话。她望着显示挂线的手机屏幕,想起蒋飒有段时间的口头禅——我最讨厌挂电话很快的人了,所以跟这样的人打电话,我会挂得更快。

其实竺笛没有所谓的心情不好,她只是没有掐指算到今天会猝不及防地接到周懿的电话。细数从前一桩桩由她发起的问候,从开始到话别,她都会精心安排好每个步骤里的情绪、氛围、语速、话题……不容出一丝一毫差错。而如此出其不意的来电,令她懵怔得犹如一位来不及防备的士兵。

可即使如此,她也仅仅是懵怔,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不安。一如听到他说要来看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从前那般欣喜若狂,和翘首期盼了。

或许约定这事说太多就成真不了。一次次地许诺,然后一次次地失约,再金刚不坏的心,再乐观坚强的心,也会在斗转星移间悄悄蒙灰。那被对方控制,却要自身承受的反复经历的落差,好似一柄双刃剑,初时划破皮肉有多疼,结痂之后的地方就有多耐磨。

“你和他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得很。”

竺笛侧过脸,看夏钊钊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双手插兜倚在门框上,一副时刻准备心灵鸡汤的模样。竺笛模棱两可一笑,回答:“我连最想说的话都不敢说,又怎么好意思让他听无关紧要的废话呢。”

她的胆子在暗恋周懿这件事上,只剩下指甲盖大小了。

“你好歹曾经是名运动员,什么苦头没吃过。”夏钊钊企图给她打入一剂强心剂,却只得到竺笛讪讪的摇头:“人家中意的是娇小娴静、肤色白皙的姑娘,不是田径队里人高马大四肢发达的队友。”

“这有什么?”

“这还不够吗?”

竺笛说话间转过身子正视着夏钊钊,颊边露出两抹薄薄的笑靥。然而如同此刻这样,一眼望见那对素来豁达的眼眸里淡出哪怕秋毫般的弱势,都会令夏钊钊难免唏嘘。明明是匹潇洒如风、马色光亮的良驹,却在并非伯乐的人跟前,低头卑微成一头愚笨胆小的驴。

她上前抚着竺笛的肩膀,力道轻柔地按了下,说:“好马还需识货的好人来相。”

竺笛顺势将脑袋歪在夏钊钊的手臂上,哑然失笑:“夏大大你真会安慰人。”

“承让承让。”凉风吹起夏钊钊碎而松散的发梢,两侧与下颚相齐的部分横生涟漪,她温热的手掌抚上竺笛失落的脸庞,“人无完人,但你要相信,总有人会将这世上唯一的你看在眼里,然后认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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