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06 23:46 来源:未知 责编:佳人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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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知道是不是方离的错觉,假期结束后,她总觉得校园里的人数变多了。
这感悟不止来自于人满为患的图书馆,还来自于学校里人数暴涨的一二三四各大食堂餐厅。
方离就读的学校是大学城占地面积最广的学校,学生多餐厅也多。方离最爱去的那间餐厅就在图书馆西侧,有时候上完自习想偷个懒,就会去那里去吃个饭顺路回宿舍。只是这家餐厅走的是家常路线,饭菜花样不多,因而平时总是很少有满人的时候。
而现在,方离惊讶地发现,不知从哪天起,这家餐厅的座位已经由供过于求变成了供不应求。
喜欢的东西被更多的人接纳,其实是件挺开心的事。只是到了饭点找不到座,这感觉到底有些不美丽。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又一次从餐厅一楼跑到二楼,把东西南北四个角落都逛遍后,这才找到位置。后来吃到一半,过来个小帅哥拼桌,正好坐在了她右手边。方离觉察到他吃饭时用左手使筷,还主动跟他换了下位置。
小帅哥长了一副干净的眉眼,跟她说谢谢的时候唇边会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方离没在学校见过这号人,心想或许是校外来玩的也说不定。
然而也只是萍水相逢,插曲尔尔。
2
回到宿舍的时候跟舍友袁媛提了提人数的事,袁媛刷着微博顺口回了句:“那是因为物电和化工搬过来了啊。”
方离恍然大悟。
好像是有听说过搬校区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是在现在。
“说起来,学校官微还做过一期物电和化工的学霸专访,”袁媛来了兴致,退出微博点进微信,“里面有几个超帅的小哥哥,来来来,过来瞅一眼。”
她边说边翻公众号,很快找到了那一期。确实是期专访,物电下头紧跟着化工。
“看看这个,”袁媛细白的手指点开其中一张图片,笑嘻嘻地问,“化工学院的学霸沈岩,是不是很帅?”
屏幕里的人有着一双干净的眉眼,头发很短,嘴唇上扬的时候唇边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方离讶然。
还真是……好巧。
然而巧合向来不会只有一次。
几天之后,方离于选修课的教室再次偶遇了他。
为了毕业晚会上的社团节目,她一直在忙着写策划,等发觉天快黑了时,这才紧赶慢赶跑了过去。到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到,只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方离无奈,只好抱着书在第一排坐下。
教室里闹哄哄的,吵得人头疼,就在她打算带上耳机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声。方离皱了皱眉,下意识回头,转回来的时候却不小心与斜后方的人对视了一眼。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意外。
最后是他先笑了。
显然他还记得那天餐桌上的偶遇,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说:“好巧。”
3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认识,又稀里糊涂地熟了起来。
起初方离对他并不了解,只是看他干干净净一张脸,还以为会是那种斯文类型的人。后来一接触,才发现他其实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文静,很外向也很健谈,两人聊天时,多是他主动。
方离所在的经院楼和他所在的化工楼只隔着一条马路,有时方离在这边楼上上课,会收到他从对面教学楼发来的信息,约她一起吃饭。
对此袁媛曾用了一连串的语气词深深地向她表示了自己的震惊和羡慕:“啊啊啊啊啊!居然跟男神一起共进午餐!嫉妒!”
方离笑着辩解,并未发觉藏于发下的耳根越来越红。
已是四月末,窗外的树荫渐渐有了向浓密靠拢的趋势,远远望过去,就像一团流动的朦胧的绿色烟雾。细嫩的柳条在风中轻轻地舒展着,又互相缠绕着,明媚而隐秘,就像少女懵懂不自知的心事。
4
进入五月,方离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节目。
毕业晚会隶属于校级活动,历来是学校的固定项目,为了给毕业生们留下最美的印象,参与活动的也大都是各学院精心挑选出来的优秀社团,而方离带领的美妆社则是其中之一。
排练节目的场地在活动中心,每层楼都有很多间活动教室,起初方寒并不知道楼下是谁,直到某天傍晚,有人忽然从下头送了一箱饮品上来。
送东西的是个高个子男生,浓眉大眼,说起话来腼腆可爱,社团的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凑过去,男生则傻笑着挠了挠头。
“我们社长让送的,说大家排练辛苦了。”
“社长是谁?哎,师姐你不认识吗……”
于是这才知道在她们楼下教室排节目的是化工学院的网球社,而沈岩则是社团的社长。
不好意思直接收下,却也不好不留,趁着众人分东西的空档,她避开众人的视线跑到窗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时天色将晚,黄昏的风慢悠悠地吹了进来,漫不经心地将海蓝色的窗帘掀起一角。夕阳正悄悄地隐进教学楼的背后,而它周围的云彩则不动声色地舒展着,渐渐和暗下来的天色融为一体,一片又一片,直至完全消失。
一层之隔的楼下,沈岩倚在窗边,唇角含笑地听着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想象到此刻她脸色微红的样子,忍不住笑意更深。
五月的风轻轻拂过,吹起少年的衣角,时光静谧,像一场温柔而缱绻的梦。
5
此后两个社团的交流日渐频繁起来。
沈岩所在的网球社是学校的十佳社团之一,原以为只是网球打得好,没想到演起话剧来竟也颇有天赋。
化工学院的网球社本来就男多女少,愿意放开包袱参演的女孩更是寥寥,一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块排练总有相看两生厌的时候,因此隔三差五,便会有人找借口跑到楼上来看方离社团的妹子们跳舞。
偶尔沈岩也会来,只是来得悄无声息,有好几次,方离跳着跳着都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有时余光扫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忽然就会有些发慌,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她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而喜欢的人就在身后。
无奈之下,方离不得不硬着头皮委婉地“提醒”他以后少往上跑,说太频繁会“影响”她们排练进度。
虽然有私心,但方离说的也是实话,因为每次沈岩一来,社团的师妹们就会频频地向她挤眉弄眼,一个个嘻嘻哈哈不愿再认真排练。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真挚的眼神,他倒真的认真反省了一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最终诚恳地做了检讨:“好像是有些不太好,那以后就不上来了吧。”
方离连忙点头。
沈岩忍俊不禁,假装没有看出她的小心思,转头之后却终究笑弯了眉眼。
不过对这个决定,两家社团的人却纷纷表示了反对。
起因是沈岩一走,连带着楼下的男生也不能再轻易上来了,一是因为彩排在即,时间变得越来越紧迫,另一个原因则是,沈岩明令禁止,不让他们去。
关于这点,他是这样向社团里的人解释的,“楼上觉得你们太吵了。”
他说得一脸诚恳,毫无扯谎的样子,男生们纷纷泪奔,他们只是去看妹子的啊,哪里吵了?啊?
殊不知楼上的妹子们也表示很烦躁,因为男生不来就意味着没人讲笑话没人当跑腿没人夸她们今天的衣服美不美丽,于是连带着看向方离的眼神都变得幽怨起来。
方离抹汗,避开众人视线,悄悄遁走。
6
好在彩排很快到来。
日子定得不大好,在5月20号,有对象的小伙伴纷纷哀嚎,男生忙着打电话好声好气地安抚女朋友,而女生在男朋友的安抚下埋怨组织活动的男导员。
这样的时刻反倒是单身的同志们比较兴奋一点,方离尤甚,毕竟……沈岩的社团也会来。
虽然并没有参与话剧,然而作为社团活动的策划者兼负责人,他一定会出场。
方离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里,并不知晓沈岩的车子坏在了半路,此时此刻还在往回赶的路上。
终究是姗姗来迟。
等到他从后门匆匆跑进来时,最后一个节目刚好结束。
而没有等到人的方离,早已在听完点评后悄悄离了场。
这晚社团的姑娘们表现得都很争气,互相配合时的默契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排练。可方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彩排的效果很好,明明得到了称赞,但她的心情就是莫名烦躁,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或许也不是莫名,方离想,她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越想越惆怅,最后索性换了衣服到操场跑了两圈。
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这种适合外出吃饭看电影的日子,操场上依然有许多坚持留在学校秀恩爱的情侣。
十对有五对在牵手,三对在拥抱,还有两对在笑着打闹。
于是默默打消了继续跑下去的念头,这样的日子,单身狗再承受不起更多的暴击。
而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7
原本以为会是他,却没料到是社团的一个师妹:“师姐师姐,快出来吃烧烤!就是学校后门那常去的那家!”
对面周围满是嘈杂的笑闹声,她甚至来不及开口就被挂断了电话。
只是等赶过去之后才发现,摊子上坐的几乎都是熟面孔。
美妆社,网球社都在,当然,也包括沈岩。
一群人瞎起哄,把她安置在他的身边,方离硬着头皮坐下,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开溜。
摊子上很热闹,旁边有几桌在划拳,叫嚷声笑骂声接连不断。
“跳得很好。”
冷不丁地,他突然开口,方离一愣。
“什么?”
他笑,“彩排。”
“你……”
不是没去吗?
方离下意识就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得急,托社团的小伙伴拍了你们跳舞的视频,”他注视着她,眉眼弯起,“跳得很棒。”
随即又顿了顿,解释道,“今天是因为有事没赶上,下次一定去,不要生气。”
他的语气很温柔,带着告饶的意味,注视着她的眼神却又明亮而认真。
方离愣住,反应过来后突然就有些狼狈,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心思。
心怦怦地乱跳着,她胡乱抓了个烤翅,试图转移话题,“嗯,没,没生气,我知道你有事啊,哎,这里好吵。”
几句话说得颠三倒四,脸也越来越烫,但不知为什么,心情却好像偷偷好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刻的解释,或许只是因为她见到了他。
他大概真的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让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显得那么手足无措。
只轻轻一撩拨,就先乱了阵脚。
她暗暗懊恼,却不知道一旁的沈岩一直在看着她。
这夜的月色出奇的好,沈岩侧过脸,看着那个姑娘脸蛋红红低着头啃烤翅,就像一只抱着榛子的小松鼠。
心里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
没什么比水到渠成更自然的事,但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要先向对方伸出手。
看着一旁的方离,沈岩的眼中慢慢浮起笑意。
尾声
他们是在那年的六月份在一起的。
办完送别大四师哥师姐的毕业晚会后,沈岩送她回宿舍,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突然就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
而方离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微红着脸,却没有挣脱。
两年后的散伙饭上,社团的小伙伴都喝得东倒西歪,有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社长,其实当年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跟楼下社长有一腿。又说他以后要是不好好对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打哭他。
方离哭笑不得。
沈岩赶来的时候已经快散场了,进门的时候几个女生正搂着方离的肩膀哭,他没有打扰,悄悄带上了门。
这晚方离喝得很醉,回去的路上死活不肯坐车,闹着让他背。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脸,弯腰背起他的姑娘。
六月的风潮湿而温热,渐渐抚平了白日的躁动。背上的人已经睡熟了,细细白白的胳膊环着他,以一种亲密和信任的姿势。
莫名地,沈岩突然就想起了重逢那天。
其实那天他是替舍友去上选修课的,教室里很吵,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教材,在听到推门声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抬了抬头。
然后就看到了她。
穿一条棕色裙子,进来的时候轻手轻脚,满头大汗的样子就像森林里刚奔跑完的某种小动物。
教室里人很多,几乎无座,她瞪着大眼的模样一下子就让沈岩记起那日在餐厅里他的左手不小心撞到她右手时,她脸上的表情。
惊讶又迷茫。
他忽然就笑了一下。
名为爱情的种子就此在心底埋下,从此一路发芽开花。